从山城旬阳沿江而下驱车东行,经古镇蜀河,调头西北方向,抵双河镇后溯竹筒河而上,山路迤逦,群峦对峙,前行约莫十余分钟后,忽见山势平缓地肥水美一村落,顿觉豁然开朗,再听听这名字——鲤鱼村,便又平添了几许诗情几丝画意。
鲤鱼村,俗称“鲤鱼台子”,方圆几十里妇孺皆知。鲤鱼台子对面有一高耸的山冈曰大冈梁,从大冈梁往下一看,整个村落的地形地貌活脱脱的一条大鲤鱼。那张开的鱼嘴正将清澈的河水吞吐,硕大的鱼身背负着错落有致的红砖青瓦和数十亩平整的良田,动感十足的鱼尾,微微上翘,想要驱散的不知是袅袅炊烟还是氤氲晓岚?双小公路自鱼背划过,好似一条律动的丝带,更像一道刻意雕凿的龙门,“鲤鱼跳龙门”,增加了鲤鱼的动感,也使整条鲤鱼倍加鲜活。
从行政区划来说,以前的鲤鱼大队仅有5个生产队,附着在“鲤鱼”四周,隶属潘家公社。后来代之以潘家乡政府,鲤鱼村依然下设5个村民小组。上世纪末的乡镇机构改革,撤潘家乡并入双河镇管辖,又将原来的鸦坪、莲花等行政村并入,大大拓展了鲤鱼村的“外延”。时世变迁,沧海桑田,鲤鱼村的地盘不断扩大而名字依然沿用,似乎看重的也是这名字包涵的意蕴吧!
鲤鱼台子不大,住着几十户世代务农的人家。一河二岸,鸡犬之声相闻,邻里之间,和平共处,若有什么事,喊一嗓子全村都听得到。
在鱼鳃处数亩良田之间住着一位老者,姓王,年逾八旬,背驼如弓,但仍然鹤发童颜,精神矍铄。某日清晨,他去河边提水,见一巨蟒顺河而上,老者惊呼:这莫不是龙王?巨蟒瞬间腾云驾雾而去。次日,老人驾鹤西去,面容安详,仿佛熟睡一般。老人一生身体康健,不知药为何物,一觉醒来,寿终正寝,想必也是前世所修。
大冈梁下有一绵延不断的山丘,一直延伸到鲤鱼台子的对面,与之隔河相望。此山丘好似一个半岛,三面水绕,竹林蔽日处可见一规整的院落,院中人皆姓祝,有人戏称“祝家庄”,只是少了些施耐庵笔下的那种超越时间界限的豪放与大气。
这里物产丰富,核桃、板栗、柑橘、甘蔗、油桐虽无规模,却也小有名气。这里土地平整,多良田,产大米,用这里的大米蒸出的米饭,闻起来香气四溢,看起来晶莹剔透,吃起来余香满嘴胃口大开。村中有在县城工作者,某日在家宴请几位朋友,用老家捎去的大米做饭,众人一尝,皆交口称赞,曰胜过泰国香米,好一段时间他们不吃超市里卖的成品米,私下打听要买鲤鱼村的大米。
村民皆敦厚,待人接物很是实诚。那熏得黄里透红的腊肉,还有那用甘蔗自酿的秆酒,连同那主人不事雕琢的热情,定然能走进每位造访者的记忆深处。女主人先只忙着做饭,待酒过三巡,她们往往也会加入劝酒的行列,喝上十盅八盅绝不在话下,更有能划拳、猜宝者常常令客人刮目,大呼巾帼不让须眉!
村民大多没多少文化,但他们骨子里流淌的是对知识的尊重。“耕读持家”,父辈们竭尽全力供养孩子们多读书,学有所成者甚众:为师者居多;为官者也不乏其人,县处级也好,正科级也罢,个个为官清廉,不敢忘本。
妇女们大多爱唱歌,劳作之余的茶余饭后,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咿咿呀呀唱个不停。虽没有秦腔那般雄亢有力,大多是些民间小调或情歌之类,却也别有一番韵味。“正月里好唱正月所,新接的媳妇啊拜公婆;”从正月到十二月,很是婉转动听。
选择一个深秋的早晨抑或一个夏日的黄昏,我们登上雄伟的大冈梁,放眼整个村落,在朝霞或夕阳余晖的沐浴下,远山幻化成波光粼粼的波涛,鲤鱼栩栩如生,美丽可人。我不禁要赞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对生于斯长于斯祖祖辈辈的鲤鱼村民更加肃然起敬。他们一步步从远古混荒走进现代文明,留下一串串坚实的脚印。